“文字冒險游戲沒有未來”——2019年，在《Fami通》編輯部的一次開發(fā)者座談會上，小高和剛如是說。

雖然這樣說著，可我們也能不斷聽到他的消息、玩到他的新作。比如前不久，那個用“一百個結局”來挑戰(zhàn)文字冒險游戲結局數(shù)量，幾乎成為游戲圈流行meme的《百日戰(zhàn)紀-最終防衛(wèi)學園-》，以及離我們最近的，由中澤工、小高和剛、北山猛邦三人主筆，擁有“五條路線、五種玩法”的全新文字冒險游戲《終天教團》。

那么，《終天教團》究竟玩起來怎樣？它著重展示的“五條路線、五種玩法”，也是對文字冒險游戲未來的探索嗎？

要想回答這個問題，還得先從“文字冒險游戲”自身開始說起。

1976年，來自美國的《龍與地下城》愛好者威廉·克羅塞替，利用36位計算機PDP-10制作了名為《巨洞冒險》的游戲，以供他的女兒游玩。也正是因為要給女兒玩，這款游戲便采用自然語言輸入指令。而游戲內的一切事件、敵人、物品之類事物，也都以文字的形式表現(xiàn)出來。這便是普遍意義上的第一款冒險游戲，也是第一款文字冒險游戲。

受《巨洞冒險》影響，本是家庭主婦羅貝妲·威廉斯，走上了游戲設計道路，并與她的丈夫肯·威廉斯一同開發(fā)了世界上第一個帶有圖像的文字冒險游戲《謎之屋》。即便畫面簡陋，可圖像依舊能讓這部游戲省去大量場景描述。隨后，《迷之屋》大獲成功，肯·威廉斯將自己原本的軟件公司轉型成電子游戲公司，電子游戲史上也多了一個名為“雪樂山”的傳奇。

自那之后，配有圖像的文字冒險游戲便逐步走上歷史舞臺，并影響了無數(shù)游戲作品。但在發(fā)展路徑上卻產(chǎn)生了差異——要么加入更多要素，要么保持文字原樣。對日本游戲業(yè)界來說，顯然是后者占比更大。1986年，堀井雄二創(chuàng)造了日本國民RPG《勇者斗惡龍》，而在三年前，他正是以文字冒險游戲《港口鎮(zhèn)連續(xù)殺人事件》在游戲界嶄露頭角。

在日本，早期的文字冒險游戲主要包含兩種元素。首先，是基于日本傳統(tǒng)的推理與靈異小說基礎，帶有懸疑與恐怖要素的文字冒險游戲，比如CHUNSOFT的處女作《弟切草》，它通常被視為“文字冒險游戲”中“音響小說”類別的起源——以此為基礎，則更進一步發(fā)展出了“視覺小說”。

而另一種大受歡迎的要素，就是美少女與戀愛元素了。事實上，剛剛提到的《弟切草》，在達成10個Ending后，也會出現(xiàn)所謂“粉色劇本”。至于正兒八經(jīng)講美少女與戀愛元素的，便是大名鼎鼎的“戀愛冒險游戲”，也就是Galgame。比較典型的例子，便是KID社的《秋之回憶》。

但對“冒險游戲”而言，無論是探索反饋還是環(huán)境渲染，文字永遠比不上圖像，一頁一頁地閱讀永遠比不上親自動手交互——即便能依靠“人腦”這個渲染器來腦補各種畫面，但技術的進步與各類游戲的發(fā)展，還是大大縮減了腦補的含金量。

站在今天來看，電子游戲的類型已經(jīng)有了極大程度的豐富，滿屏是字的“文字冒險游戲”所能夠受到的關注度，自然比不上更為大眾的游戲作品。

所以，“文字冒險游戲”必須站在游戲的角度上，去追求一些獨特的表達。無論是在哪種層面——敘事上升級、玩法上豐富、畫面上求異……乃至用“一百個結局”來震撼所有人。

而這樣的多樣性表達，“文字冒險游戲”自己早就做過。

近20年前，中澤工曾用“Infinity”系列來探索文字冒險游戲的敘事邊界——你甚至可以在“科學ADV”系列中看到不少相似的影子。在這之后，他也嘗試以一部《I/O》來挑戰(zhàn)構造龐雜的世界觀體系，同樣包含不少對技術和哲學的詰問與思考。

小高和剛當初的“彈丸論破”系列，同樣被標榜為“動作游戲”或“快速推理游戲”，力圖擴張“文字冒險游戲”在玩法上的邊界，而相當獵奇與惡趣味的處刑動畫，也令這類游戲的表現(xiàn)力有了進一步提升。至于劇情更不用多說，除了玩得多了自然會感受到的那股日式醍醐味外，我們還能看到某部徹底撕碎劇情與世界觀本身、一心只想打破框架的作品出現(xiàn)——這里就不具體點名，以免劇透了。

到了最后，便是“文字冒險游戲”幾乎極盡一切手段，將該探索的都探索了一遍，除了重復前人做過的，似乎別無他法。這樣看來，《百日戰(zhàn)紀-最終防衛(wèi)學園-》那一百個結局數(shù)量，也是“文字冒險游戲”發(fā)展到今天的必然結果了——力大磚飛。

而《終天教團》也是如此——“五條路線、五種玩法”的設計，似乎也有一種攤大餅的味道在里面。

但如果你真的去體驗這款游戲，便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一點——這張大餅做得確實不錯。

吃下大餅的第一口，往往會令人印象深刻。而《終天教團》這張大餅，也有了一個相當不錯的開局。

具體來說，《終天教團》的引入相當“現(xiàn)代化”，換一種說法就是“緊湊”“節(jié)奏飛快”。

玩過小高和剛過往作品的人會知道，他的主人公開局無外乎“我是誰？我在哪？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這幾個問題?！督K天教團》也是如此，且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。

首先，經(jīng)典的“主角失憶”設定，在讓玩家擁有代入感的同時，也讓世界觀得以快速引入。而性格迥異的兩位“天使”，也以引導者的身份將玩家穩(wěn)穩(wěn)地帶到主線上——你是這個宗教國家的教祖，深夜你被謀殺分尸，如今要隱姓埋名，作為一名偵探找到兇手，完成所謂的“神之試煉”，從而得以重生，并拯救這個即將迎來“終結”的世界。在開局不到十分鐘，包括上述這段在內的、一系列極富吸引力且值得深挖的設定就被拋出，以緊張感帶來緊湊感。

同時，這樣的緊湊感，還表現(xiàn)在“生死時速”橋段上。這類似于各類電影里的倒計時或定時炸彈，在游戲中則通常表現(xiàn)為“密特羅德”系列那樣的倒計時逃離。但在《終天教團》里，倒計時從一開始就埋下，并且是“雙重倒計時”。一個是在開場前十分鐘就通過“天使”之口告訴你的規(guī)則：你的臨時軀體時間有限——無論哪條路線，玩家的視角都會在最后一天的凌晨結束。這種明確的Deadline，讓玩家對劇情的收束點有了預期，使整個游戲沒有絲毫拖沓感。而另一個倒計時，則是場景里隨處可見，甚至每次過場都會鋪滿屏幕的“距離世界終結還有XXX”，隨著游戲進程的推進，這個數(shù)字也會不斷減少。

兩個分別指向“自我”終結與“世界”終結的倒計時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，懸于主角頭頂上，也懸于帶入主角身份的玩家頭上。這既會讓游戲中的主角迷惑，也會令玩家產(chǎn)生探求感，將游玩時的代入感進一步增強。于是，危機感與緊張感便伴隨整部游戲，大大增強了游戲表現(xiàn)。

與之同步的，便是讓整個游戲的世界觀從朦朧中逐步顯現(xiàn)出來的環(huán)境渲染。比如，有悖于常識的背景設計、對常規(guī)用詞的陌生化處理等。而從視覺效果上，我們自然也能直觀地感受到《終天教團》所透露出的詭異感，就比如游戲中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的那個標志——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LOGO。

在現(xiàn)實中的20世紀70年代，美國環(huán)境健康工程師查爾斯?鮑德溫在全國各地測試警告標簽，被測試者要從中選出記憶感最強，且最難以辨別含義的符號。經(jīng)過兩輪的篩選后，這個名為“生物危險標志”的符號最終誕生。沿用至今的配色與設計，造就了幾代人的集體無意識，讓這個標志與“危險”“緊張”徹底掛鉤。

顯然，《終天教團》中的LOGO設計參考了“生物危險標志”，并使用了“眼睛”符號進一步增強陌生感——你也會注意到，這個LOGO具有很強的整體性，因為當你在觀察某樣事物時，會不自覺地將各個部分組合起來，形成一個更易于理解的整體，這便是經(jīng)典的格式塔心理學。

至于上面這些是否沾點過度解讀？我想應該不至于——如果你玩過本作編劇之一的中澤工以前的作品，那你一定對那些游戲里自帶的高深名詞解析，印象深刻。

但作為游戲，《終天教團》要傳達的內容，自然不僅限于文字與畫面。有些事注定只有游戲能辦到，就比如交互——最為明顯的，也最為核心的，便是在某些時刻，玩家需要進行QTE來釋放“神之力”。而神之力的組成，正是上面提到的詭異LOGO。

而后，畫面上的神之力，便重新指向玩法上的多樣性。這便引出了《終天教團》最重要的主線，通過神之力鎖定真兇，通過神之力改變玩法，最后想辦法讓犯人認罪。

人物構建有三大關鍵要素，分別是身份、欲望、動作?！督K天教團》正是以極快的速度，同時完成了世界觀與人物的構建，并讓每一個關鍵要素都成為引發(fā)后續(xù)事件的“鉤子”——僅僅在序章的一個小時內，它就用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的方式，將所有關鍵人物與關鍵要素鋪陳完全。隨后，則將選擇交給玩家，讓玩家在這個選擇線路的系統(tǒng)下開始游玩，以此衍生出五種不同的劇情與玩法。值得稱道的是，剛剛在序章中顯露出的緊湊感，也體現(xiàn)在整個世界觀架構、敘事邏輯與詭計設計上，讓每條路線都在敘事與玩法層面，得到相對優(yōu)秀的耦合。

因此，想要在聊玩法的過程中不去聊劇情，真的是件很難的事——但我仍會避免那些可能影響游戲體驗的劇透，以下（當然也包括以上）聊到的東西，要么是官方預告片中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的內容，要么不涉及任何核心體驗。

從表層來看，五條線路分別對應著不同的劇情與玩法。當你認定某個教團干部為真兇后，便會進入對應的線路。

比如最契合主角“偵探”身份的司法部篇。在這一路線中，主角被卷入一場家族遺產(chǎn)糾紛案，要在暴風雪山莊式的舞臺設計下，協(xié)助司法部干部尋找真相，并在取得他的信任后，想辦法讓其認罪。而與之對應的玩法，便是“偵探推理游戲”。

現(xiàn)場調查、走訪證人、使用證據(jù)進行辯論……整體游玩思路相當工整，用來加快游戲進度、推進劇情向前發(fā)展的，也是許多出人意料的展開——這使得司法部篇的謎題設計較為沉浸，玩家需要對每一條線索冷靜分析，并在最終的辯論中揭露事件真相。

與之相反的，則是安全部路線的“潛行恐怖游戲”。神秘殺人魔再度現(xiàn)身、到處飆血的大屠殺正在進行——于是，玩家就要以一種第三人稱俯視角的形式，進行潛行與逃亡，期間穿插著恐怖冒險游戲經(jīng)典的“找機關、開機關、兜圈子、躲柜子”橋段。游玩這一路線，便是在你追我趕你躲我藏中，享受心跳加速的快感。

而這一路線本身的編排，也可以稱得上錯落有致，緊張的追逐部分與文字篇幅交錯進行，不光能適當緩解玩家壓力，也將各種線索進一步深化。

事實上，這樣的錯落有致并不單純體現(xiàn)在這一章節(jié)中，更不僅僅體現(xiàn)在劇情和玩法這些表層要素上——如果《終天教團》僅僅是在這種表層上下功夫，那它注定只是個小游戲拼盤。

比起劇情與玩法上的不同，《終天教團》最為人稱道的還是敘事結構上的差異化。

剛剛所說的司法部篇與安全部篇，其實就是典型的“一維結構”。何為一維結構？作為一個偵探，一步步推理出幕后真兇，見證最終真相；作為一個逃亡者，在被殺人魔追殺的過程中進行解謎，最終見到主謀。無論中途有多少反轉、有多少詭計，導向結果的路徑都差不多。

與之類似的，還有教育部路線的“戀愛冒險游戲（？）”。你可能注意到了，這個戀愛冒險游戲被打上了問號，這是在預告片里就已經(jīng)明確告知的內容。而真正玩起來，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問號確實打得好——你要在幾個動不動就要殺了你的病嬌間達成多艘跳，因為這是某個對“大偵探”一見鐘情的病嬌教團干部下的命令，不完成照樣要丟了小命。

從實際體驗來看，這一章節(jié)的懸疑與驚悚感只增不減，但本質上還是剛剛所提的一維敘事。哪怕反轉再多、揭露的線索再豐富，敘事的結構也與上面的兩條路線相似。

而二維結構的顯著特征，就是“樹狀圖”。它或是代表時間，或是代表空間，又或是兩者兼?zhèn)洹Ｔ凇督K天教團》的科技部路線中，便有著這樣的樹狀圖，主要用以滿足該路線的“多視角敘事”。

在這一路線里，你需要通過切換視角的方式經(jīng)歷不同角色的行為，并通過控制他們的行為，來決定另一個視角的結果。這樣的結果會在時間與空間上相互影響，你必須在視角切換的途中掌握合適的線索，才能導向最終的故事。

也就是說，二維結構要比一維結構更考驗編劇功力，整個故事的事件順序也要擁有嚴縝的邏輯。從實際來看，科技部路線的確將這一點完成得不錯，無論是表現(xiàn)在不同視角下的劇情內容，還是隱藏在各個分支中的蛛絲馬跡，乃至于玩家尋求答案的前后對應關系，都讓人難以挑出毛病。

若是將其視作五條路線中的一環(huán)，我們便能看出《終天教團》想要展示的三層體驗：表層的劇情與玩法，以及深層的敘事結構。這使得每一個章節(jié)都能夠在三層體驗中，充分顯現(xiàn)出差異性——在劇情與玩法本就不同的基礎上，再以敘事結構提升新鮮感。

但這時不免出現(xiàn)一個問題：《終天教團》的各個路線分而治之，能否做到真正的統(tǒng)一，讓這部游戲渾然一體？

我認為《終天教團》做到了這一點——在劇情上，每一條路線都擁有明線與暗線，明線自然是每條路線的表層劇情與主旨，它指引著這一條路線走向結局；而暗線，便是主角作為調查“教主之死”的偵探，收集各種線索尋求真相。

雖然說是暗線，但每一條路線都擁有的暗線，其實就應該叫作真正的主線——也就是第0層敘事結構。它高于那三層游戲體驗，是玩家對整個《終天教團》的認知。一切都將回到序章的那個問題……那個始終伴隨游戲流程，縈繞在玩家腦海中，揮之不去的問題——教主之死。

當然，即便問題如此嚴峻，《終天教團》的游玩節(jié)奏，也并不火急火燎——雖然探究教主之死很重要，但在實際游玩過程中也沒有像是被催著去做什么一樣。這同樣源自“規(guī)定時間”的設計，當你打完一兩條路線后，便會清楚地摸索出這樣一條規(guī)律——每個章節(jié)都可以被自行劃分出“日常篇”“探索篇”“解謎篇”之類的階段，它們往往會以不同的方式表現(xiàn)出來，但邏輯上是相似的。

更重要的是，得益于松弛有度的游玩節(jié)奏，暗線里那些通往游戲最終謎題的關鍵信息，便被草蛇灰線地隱藏在無數(shù)看似平凡的日常中，甚至在某些時刻產(chǎn)生交雜；而明線里讓每一個教團干部充滿人格魅力的劇情，也都以更高的視角，在終章得以交匯，并產(chǎn)生某些感人畫面——再多說就劇透了。

明線與明線的平行、明線與暗線的交雜、分支暗線與整條暗線的統(tǒng)一，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，很好地保證了《終天教團》五條路線的一致性，讓《終天教團》真正做到“形散神聚”，也讓它在整體上表現(xiàn)出嚴謹?shù)臍赓|。

但這樣做，也是有代價的?！督K天教團》嚴謹?shù)墓适旅}絡、面面俱到的五條框架，也使其游戲流程產(chǎn)生了些許不足。具體來說，就是玩法深度上的缺失——這使每一條路線都稍顯單薄。令我在游玩過程中拍案叫絕的，不是具體的玩法設計，而是那些單靠劇情就能表現(xiàn)的詭計。

比如衛(wèi)生部的“死亡游戲”。在這一路線里，主角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場死亡游戲，屏幕上還有個虛擬主播實時轉播死亡游戲。玩家先是要在迷宮里進行探索，最后又是要進行密室逃脫?？烧嫱嫫饋?，看似復雜的迷宮幾近一本道，走幾步就能正常推進劇情，最后的“密室逃脫”也不夠令人過癮，反倒是最后的反轉，貢獻出了本作少有的幾支CG動畫之一——這帶來的是詭計揭露后的驚艷，而非玩法上的沖擊。

科技部的“多視角視覺小說”同樣如此，雖說需要切換視角，可大部分時候都會自動切換，大大削弱了玩家的能動性；安全部的“潛行恐怖游戲”，迷宮設計也很簡單……不止這幾條路線，諸如此類的“輕量化”體驗，表現(xiàn)在方方面面，處處都有明確的提示，告訴玩家應該怎么做，甚至有時完全不需要思考——雖然對新手玩家很友好，但不少強制性的提示，還是會在抹除探索感的基礎上，產(chǎn)生些許乏味感。

這倒也能理解……畢竟，《終天教團》的劇情實在太關鍵了——應該沒人會想在卡關搜攻略時被劇透吧？可思來想去，這終究還是會讓人感到一絲不盡興。

但總體而言，《終天教團》仍舊稱得上是一部優(yōu)秀的文字冒險游戲——用一個詞來形容，就是相當“現(xiàn)實”。它以一種快速切入的方式，壓縮了游戲中的日常環(huán)節(jié)，以眾多簡化手段，使整體節(jié)奏張弛有度。而在劇情上，則塑造了一個富有吸引力的世界觀，并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。既不顛覆世界觀，又不打破敘事框架，還在結構上保證了整體性，一切都沒有出格——無數(shù)看似煙霧彈的事物，總會以某種巧妙的雙關方式成真。這樣的嚴謹性，也讓《終天教團》在自己鋪設的奇特舞臺中，完成了自洽。

“過，則無趣。欠，則無味?！边@是寫在北山猛邦出道作《「鐘城」殺人事件》引言里的話。你可以用這句話，很好地形容他小說中的詭計，也可以用這句話，來形容《終天教團》。

《終天教團》的玩法并不新鮮，你總能從里面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，但它就是能將這些東西融會貫通，并在框架內盡可能面面俱到。

相當快節(jié)奏的劇情鋪陳、充分刺激感官的世界觀設計、合適的游戲體量、具備一定哲學思辨的終局討論，令這部作品在精妙的敘事與玩法耦合中，做到了不錯的表現(xiàn)——雖稱不上完美，但也可稱之為完善。

縱觀《終天教團》的五條路線，它吸納眾多文字冒險游戲之長，并將諸多令人拍案叫絕的要素融會貫通，以此串聯(lián)起整個游戲框架。它并不只是在“創(chuàng)造”什么，而是以現(xiàn)代化的方式，在已有的“創(chuàng)造”中將其發(fā)展到盡可能的極致。從而在整個文字冒險游戲品類發(fā)展的脈絡中，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。

這似乎有些劍走偏鋒，但不可否認，有時候出奇真的能夠制勝——前提是底子夠好，就像《終天教團》這樣。